ZT 我在华为的最后几个月

我是个枯燥的人，以前妹子都会这样说，说我低调，乃至沉闷了。或许我是一直在压抑、隐藏或者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。我只是想，我不喜欢煽情的文字，那些平静的诉说才更容易有交集，才会有直入心底的那种感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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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
2001年3月份，我终于彻底厌倦了东北小城市一个人长期出差，每天孤独练剑的那种隐士般的生涯，加上当时东北片区撤销，我必须选择回深圳，或者沈阳办事处。我坚决地选择了前者。

当时，深圳有两个部门可供选择，一个是网络规划和优化部，一个培训部。我选择了前者，目的是可以呆在深圳休整一段，还有，就是我**要来深圳找工作，求发展。我必须呆在深圳，直到她可以自立，完全让家里人放心。

谈谈我的性格。我喜欢自由，不喜欢坐办公室，不喜欢在庙里面对领导和墙壁诵经，纵然我是那么地喜欢修行，但是，酒色不忌，最好在鲜花和美女丛中，至少也得是酒店和闹市，俺可以骄傲地说：俺地理想是，做个酒肉和尚！

每天靠着出差补助挥霍，就可以很开心。那时候我的要求不高，两天去一次酒吧，三天去一次歌厅，剩下的晚上，全部缴给搓麻。我最不喜欢动的是工资卡，那种完全用不着花自己钱的感觉真的很好。

那时候华为每天的补助不多，一百元，去县级市再加50元，加上我自己私下里再多报一些酒店住宿发票和餐费，一个月加起来至少也有5000块。这足以满足我当时的需求。在辽宁朝阳那样一个辽宁最穷的地级小城市里，谁是小资？俺就是啊。

再谈谈我的**，中央财政金融学院毕业，同学个个都混的很好，唯独她是个例外。因为一直找不到好工作以及个人性格上比较固执和幼稚等原因，几年后承受不了生活的挫折，加上始终无法摆脱对一个大学男同学的单相思，患上了精神分裂。

我回深圳之前，老弱的父母正到处找门路希望能够把她弄到县城里的一中教学，这样至少有个铁饭碗，养活自己，然后再进一步想办法给她找个对象。那时候，我小妹都28岁了。

有一句话叫，可怜天下父母心。想起我的父母，我都要心酸，辛辛苦苦一辈子，省吃俭用，把子女养活大，送去上大学，本想晚年从此可以安享清福了，谁知。。。

其实，他们不用靠我们养老，他们都是国家公务员，他们只是需要一种辛苦付出了很多年最后成功在望时的彻底放松，他们等了很多年了。丢掉命运的枷锁，得到真正的自由！他们给自己退休以后设计了很多种修养和放松的计划与方案，比如旅游等等，但最后都不得不付之东流。

上天作弄，人算不如天算，事与愿违，说什么都行。

那些时候，我每次深夜梦醒，都能隐隐约约听到来自千里之外的父母的黯然叹息。唉。。。

话扯远了。这里交待我**，是因为她跟我后面的职场经历有关。

当我向领导表达了我想一段时间内呆在深圳的想法之后，我看到领导在电话那边，眼珠一转，他有眼珠一转的习惯，不管是想帮人，还是要害人。

他说，那你不如去培训部吧，当时培训部很缺人，因为没有人愿意去！只有俺最傻。领导的解释当然不是这样的，他是站在我的角度，用一种很能打动人的为你考虑的嗓音：网络规划部很快也要下到办事处。你去培训部吧，我一定设法给你安排。其实是，他正为培训部缺人而苦恼。

至于网络规划部下到办事处，在当时只是上面的一种说法，最后根本没有执行。

但我并不知情，我毫不犹豫答应下来，是因为我**的原因，我没有别的选择。当然，这次职场切换做得如此草率，充分反应了我的幼稚和愚蠢，也许，是在东北小城市呆的时间太长（不到两年），脑子里面长了豆包了。

这次谈话，直接导致了后面的培训生涯，心态磨练和含恨收场。

其实，任何人一生中都存在着很多机遇和转机，不管你有多么点子背！你在最痛苦的时候，一定要常常提醒自己，困境其实并不可怕，因为你早晚会有机会可以摆脱眼前的困境，命运是公平的，不过，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，你居然没有抓住机会！

当然，这些转机有好有坏，坏事情既可以好转，好事情也可以恶化，没有百分之百或者不可能，一切都在潜因默化，厚积而薄发！所以你一定要谨慎，任何轻率的决定，都会直接影响你的一生。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。我，就是一个很典型的失败例子！

如果不是这次选择太随意，选错了部门，按照我的性格和追求，以及我对华为的感激和依恋，我不会离开华为。

手里拿着工卡，兜里揣着股票，脑袋里盛着华为文化，心里头装满对任正非的崇拜和一种虚荣：俺在为民族通信事业做贡献！当时的我，过着一种忙碌、自强、迷惘而又充满热情的日子！

二

从辽西，这辽宁最穷的地方，回到深圳，感觉仿佛一个丸子从热滚滚的汤锅里被捞出来，放到了一个精致的盘子里晾着，虽然最终的结果同样是为别人卖命，但是心中的感觉不同，毕竟，后者，更像一个高级的丸子。

当时华为的培训部，分为新员工培训部和客户培训部，前者仍旧属于产品线。我去培训部之前，大家都算非专职的老师，每讲一节课大约40块，跟个人的技术等级有关。我去了两个月之后，这个福利就取消了，并且，前面两个月最终我也没有拿到一分钱的讲课补助。

我应该在别的文章里说过，我是非常不喜欢办公室生活，更非常不喜欢做老师的生活的，我去华为之前，就是从一个铁路卫校里逃出来的，就算满校园都是年轻的女学生也不行。

讲课刚开始，感觉非常累，并且讲不好。因为那些纯理论的东西，俺也没吃透。学生打的分数低，无线产品线的宋总，一次在车公庙遇到我，不冷不热的旁敲侧击，让我产生了很强烈的危机感。要知道，我涨不涨工资，全是他说了算啊。

那一季度的考评，我是C。

不过，很快我就掌握的讲课的诀窍，我的意思不是说，我开始吃透那些理论了。而是，我剑走偏锋，学会了速成。欲练神功，挥刀自宫！呵呵。我突然发现其实讲什么并不重要，那些基站安装规范、BTS原理之类的东西，本身就很乏味，我的水平，即使连手指头都砍下来，也未必能讲得很透彻，但是，我至少可以讲得很生动吧？！于是，我在讲课中插入了一些好玩的工作经历和笑话，到了后来，我干脆只讲笑话，课程内容，一带而过。结果，满意度居然直线上升哪。

当初讲的笑话大都不记得了，只记得有一个关于在辽宁朝阳一个叫中三家的村子里开站的故事，坐着工程队的卡车在山脊上行驶，白雪皑皑的道路，有些地方坡度超过30度，车只往下滑！下面就是万丈深渊。

这时候赶紧跳下车，用准备好的石头支住车轮，继续往上开。基站的机房一个老头看着，每个月好像200块，老头是退休工人，退休工资每月也200块，本来在山里农村足够老人过日子，但是老人有两个儿子，小儿子还没有娶媳妇，娶一个媳妇要一万块钱。老人一个人住在孤零零的山顶受罪，为得是给儿子攒钱。

山上光秃秃的，方圆几里无人烟，想象一下冬天的晚上，零下二三十度，北风呼呼，一间小破房，在山顶上飘摇，那是一种是么样的境界？杨过练黯然销魂掌，才适合住在这里边！

没有水，熬雪吃饭，老人的锅里有一堆黑糊糊的咸菜，每天就着咸菜吃米饭，儿子每搁几天上山，给老人送些食物。没有炉子，老人取暖吃饭烧水全靠一个接了七八截的电炉，没有电视看，没有收音机，白天晚上就只有一个人闷头抽土烟。没有老太太。

每次我讲到这里，学生们就会哄堂大笑。

再有，就是说出门过来讲课的时候，天气太热，忽然看到前面有一片凉荫，赶紧过去想乘凉，却发现，那是一个老黑！

要么就是在农村做基站安装督导的时候，工程队都在忙碌，一个人很无聊，坐在人家的台阶上，用塔放密封胶沾蚂蚁，一沾就是几个小时；

还有，就是关于塔工小石头的故事，农村的标准塔一般是50多米，小石头上塔从来不系安全带，也不顺着梯子爬，他喜欢徒手从铁塔的外面爬，很快就爬了上去。身子跨出塔外，有时候，就蹲在扁铁横杆上抽烟，甚至喝小酒。塔上风很大，他在上面一晃一晃的，连工程队长都不敢抬头看；

接着，我会描述一下我上塔的故事，第一次上塔，没上多高，风一吹，塔一晃，抬头一看，哎呀，不好了，塔倒了！

然后，想了一个办法，就是用绳子一头拴住小石头的腰，一头拴住我的腰，我在上面爬，小石头在下面护着，就这样，我总算爬到了塔上。

这时，我会穿插了一个别人上塔的故事，说一个同事好不容易上去了，却不敢站起来，只好在上面爬来爬去，嘴里兴奋的大喊：风景真好啊！

其实，这个人就是我。

小石头人很老实。但是，后来，工程队忽然换了塔工，新的塔工更厉害，像猿猴一样，身子经常悬挂到天线正下方，要知道，全向天线跟塔体一般都有一米五的距离，他的整个身体基本上是悬空的。

有的学生曾经问我，小石头后来去哪儿了？我没说真话。小石头得了性病，我不能告诉他们。

塔上经常会掉东西下来，如果被这些东西砸到了，是很危险的。有一次，一个老太太大老远跑过来，问这问那，我们倒是习惯了，偏僻农村老太太，好奇！关心国家通信事业！但最后老太老把捂在额头上的手放下来的时候，我们忽然明白了，老太太不是好奇，而是，被掉下来的螺丝，砸了一个大包！

我们都吓坏了，不知道要怎么赔。但最后老太太只是要求把那几个装设备附件的纸箱子送给她。

还有一个故事，是关于一个镇的。新开了一个基站，覆盖不好，老被投诉。每次投诉，不是镇长，就是付镇长，他们会说：快来吧，基站又坏了，全乡人民都打不了电话啦！

其实，所谓全乡人民，就是指的他们俩，因为当时全乡就只有他俩有手机！

现在当然不同了。现在不比过去了，过去我经常白天重启基站，晚上十点重启BSC。现在谁敢？整个移动公司的人会马上把你围住，也不用洗就浑身涂满辣酱，然后五分钟之内生吃了！

三

很快又一个季度过去了，这一季度我的授课满意度还行。所以，培训部的头给打了一个B。但是，这个B报上去以后，被上面的领导以B的名额不足为理由，又改成了C。

我对培训的兴趣降到了O.

每天对工作没了信心，那么坐在办公室里，就变成了受罪。白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等到下班。下班了最大的乐趣就是爬山,爬南山。跟培训部几个同事一起，崔岩，赵永军等，还有一个小秘书。

锻炼身体，永远都是这个世上最快乐的事情，不仅仅是它可以在身体里产生一种叫做内啡肽的快乐素。在最不快乐的时候，你还可以通过锻炼打发时间。这段时间，你记住，将来生命会还给你的。

你知道么，对于我这样一个很多年走在逆境中的人，常常渴望拥有的是什么？金钱和美女，太俗了。我最真实的渴望能有一个沙袋放到我房间里，不开心的时候我可以打打沙袋，发泄情绪，延长生命，等待将来有天峰回路转。

至今，我依旧保留着这个渴望。如果你是我真正的朋友，不要送我别的，送我一个沙袋，好么？拜托。有时候确实很受挫折，有时候确实很难过，有时候确实很孤独，孤独的时候很无助。

我抬起头，目光离开电脑屏幕，盯着对面的窗户，这种感觉依旧存在，在这夜深深的虚幻空间里,四周办公室很宽阔，我很小，头发很乱，伏在某个办公桌里,白天的快乐一扫而空.其实,我白天真的很快乐！现在却点滴不剩了，不得意呀，真的不得意，大哭一场也没用。

同事们说我有两个最牛：在做网络规划的里面，写诗最牛；在写诗的里面，做网络规划又最牛！真是让人无地自容。

唉。记忆力太差了，没有方向感，在郑州加起来呆了七八年了，还道路混淆。缺少做网络规划的基本素质嘛！这是老板对我的评价。他说的其实一点没错。我适合做什么呢?不知道,真的不知道。

好了。当年的那些落魄，都不在了，雨水冲刷时间的墙壁，不留任何痕迹，只是有些不平，在心中偶尔振鸣，又能怎么样？

我能让大街上那辆跑车停下来，载我上去，送我到梦想的生活中去？据说梦见大便会富贵，我常常梦里拉屎，怎么都拉不好，不是拉一手，就是拉一裤子，焦急异常，尴尬万分。醒来后，左眼狂跳！不过，再跳，也无法再要回我那点华为股票，那本是我今生脱离平庸的唯一希望！

我错失了当年，就很难再有以后，因为，当年仅是凭着最后一点运道。从我这些颓废的话中你该看出，我，无言梦回，不是那种能力很强的人。我，是那种在舞会上站在角落里看别人跳舞的人，拼命在心中打鼓，但是永远都不敢出头！

我有很多想法，很多愿望，这些常常让我感到空虚，但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实现他们。我不甘心，又无可奈何，这种感觉好差。

我，只能甘心继续做一个比原来更平庸的人。

四

又一个季度过去了。我终于走到了华为职业生涯的尽头。小妹的事情，也让我心力憔悴，她死活不肯出去找工作！她脑子里的病变影响了她的正常思维，常常坐着发呆，彻夜难眠，用手痛苦瞧着自己的额头，仿佛敲着我的心。我感觉心中凉透了，小妹这辈子难道就这么完了？

我很明白那种痛苦，我上中学的时候有段时间因为写诗，体验过那种精神接近分裂的痛苦，因为还没有完全分裂，还清醒，但是，就是控制不了自己。我是高考前那半年才勉强说服自己开始学习的，不过，我还是考到了全县的前三名。我**成绩比我好，但性格更懦弱。我当时硬挺过来了，没想到她现在却栽了。

庆幸的是，她在县城里的工作给安排好了，去县一中教学。她本来就是一中出来的高材生，适应不了社会，只好回收了。可惜一切不能重新再来。

她千里迢迢回到家中，发了一个平安的短信给我，我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，但是另一块石头越来越沉。你知道么，如果不是因为当初我从国营单位辞职，离开郑州来到华为，我**应该不会这样的。那时候我们两个人在郑州相依为命，工作都不好，我的比她的还好一些，都很幼稚，但跟我比，她多了一份无奈和固执。

我28岁那年，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进了华为。我来到深圳，留下我小**一个人在郑州，工作受气，住在一个200块每月的破房子里，没人关心和照顾，自己又软弱，适应能力差，最后，终于。。。我如果不走，两个人都完蛋，但是，总比让小妹一个人落入深渊好！如今懊悔难当，有什么用呢。唤不回过去那个瘦弱贪吃单纯听话的小妹，现在的小妹，由于服用激素性药物的影响，1米63的身高，130多斤了，比我还嫌胖！

我进华为以后的第三年，即2000年，第一次春节回家，看见小妹，差点叫了声妈。天哪！原来只有80多斤哪。

我当初离开郑州种种不祥的预感，在两年后都变成了现实。

我常常想，如果我早一点放弃写诗，早一点去搞技术，搞通信，跳槽，去南方，把小妹一毕业就接过去，那么，现在，绝对不会这样！退一万步讲，如果当初我按照我父母的安排，直接让小妹到县里的人民银行上班。结果也不会是这样！！我为什么偏偏要反对。。。为什么我非要固执的认为，一个重点大学的大学生，一定能够在这势利而又复杂的酱缸社会中闯出一条自强之路？！就算百分之九十九的都可以，也有百分之一的失败呀。

我的**，县城一中最优秀的毕业生，中央财政金融学院的双学士，只会学习，不会生活，成为了中国课桌教育最典型的牺牲品！

在最后一个季度，我终于找海外工程部的负责人谈了我的要求，想去海外。其实，只要能让我离开培训部，去哪里都行。这个头儿是我原来无话不谈的好朋友，一起进的华为！但是，他没有表态，只是说，让我跟无线产品线的宋总先沟通一下。我最终选择了放弃。

俺出生农村，是个农民，父母都传统而保守，一辈子捧着公家饭碗，循规蹈矩；俺从小也胆小拘谨，这样的人不仅仅无法成大事，连小事也做不好。又死爱面子，明知道不讨领导喜欢，就打死也不会去低声下气。这样的性格其实很不好，如今，我早已经改掉了它。不管是亲人，还是仇人，一律笑脸相迎，笑脸相送；不管是合理的要求，还是无礼的要求，一律开口提出，等对方讨价还价！

当时，还有些书生的呆气。觉得，我干的好不好，你可以看啊；我就算干的不好，但是，我已经努力了啊。屁，谁管你！

终于到了涨工资的时候了，周围所有的人都涨了，而我是个例外。其实，我该去问问领导，为什么这样，是不是把我漏了？本来，我的工资就已经是同等的人里最低的了！但最后，我没有去问。而是选择了离开。有个华为老友，拉我去创业。我别无选择。我在内部创业已经被批准的情况下，还参加了华为每年的技术大比武，五个小时的考试考的我鼻青脸肿，头疼欲裂。其实，我根本没有必要去受这个罪。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？屁，谁管你！

我一直等着领导能够省悟，觉得我其实还不错，给我补长工资，哪怕几百块也行。你瞧我幼稚吧？·总不情愿被别人当成·，觉得自己应该还有些用，至少可以当柴火烧。就像廉颇，老成那样了，还一顿饭吃三大碗米饭！

我那次考试是第五名，是我进华为以来考的最好的一次。但是，屁，谁管你！当时我都30岁了，居然还依旧对分数啊成绩啊有些迷信，可见最终的惨淡收场绝对是活该！

领导们将我遗忘了。我怀着无限的惆怅，离开了华为。大家不要笑我，不要跟我说华为算什么，外面好的公司多的是。这些我现在很同意。但是，当时，华为对我来说，就是大树，我就是在树下栖身的蚂蚁。大树倒了，我的天哪。我该去哪，以后我怎么办。我的老婆（当时是女朋友，但是在我心中已经是老婆，不会变了）没有工作，没有学历，我无法依靠，不敢休息，无法调整，生存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在。

我多么羡慕那些可以吃软饭的人哪！同志，如果你有一个老婆，收入哪怕一个月只有1千块，请记住，这是一种很大的幸福！在你最穷困潦倒的时候，你至少还有一碗饭吃。就算这碗饭要等到你们家的宠物吃完了，才轮到你。也要心存感激！我当时如果有这么一碗饭摆在厨房，或者桌子下，我也不会感觉如此凄惶！可怜得像一条被甩离鼻孔的鼻涕！

离开华为，只留下了永远的痛，虽然这种痛让我坚强，让我振作，让我发觉新的自己。我不会忘记华为给我的种种惊喜和磨砺，我曾经是华为人，永远有华为的印迹，我的钱包里永远装着华为工卡，我的心永远向着华为！在我最艰难最困苦的时候，华为收留了我，虽然我为之放弃了自己的**，还差点失去自己的生命。在辽宁朝阳安装基站的途中，我乘坐的工程队的卡车翻了，我从车窗里被摔出去，在柏油路上肩膀着地，奋勇前行，滑掉了肩头的一块肉；头撞碎玻璃，血流了半边脸，但我站起来的时候，心中没有想着自己的安危，我想的是，希望这次不要住院，住院了也不能太久，我不要回深圳，更不要回家！我还什么工作都没有干啊，也什么都还没有学到，我怕这样会被公司淘汰！

华为，仿佛我的初恋情人，给了我最甜蜜的爱，和最锥心的痛。我爱华为，爱我上海的公司，爱我现在的外企。他们给了我衣食住行，容许了我的存在，而我除了自己的善良和多情，真的一无所长；我在华为曾经有很多同事朋友，我总觉得欠他们好多，他们给了我帮助，而我无以回报；还有我大学的同学，想想当年，我的自私和浅薄，他们的热情和友谊，换了我是他们，他们是我，我必将羞与自己为伍！

在做网络规划的人里，我写诗最牛；在写诗的人里，我做网络规划最牛！啊啊，真是一语点破梦中人！我真没用，空有一颗充满感激和美好愿望的心!我对天生我才必有用的理解是这样的：有我在，别的所有的人都不是最差滴！所以，我也有用。

困了，回去睡觉。无言梦回先生，还有一项本事，就是爱做梦，常做好梦，梦里希望能还清除父母之外所有人的债。那种感觉真好。那是真正的晚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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